看着五步之外的王濤二人,劉平滿臉獰笑:「老夫第一次被重傷至此,雖然不知道你藉助了什麼秘法,但是三階之境能釋放出如此強大的戰技,也是足以自傲了,可惜僅僅曇花一現,美中不足。」

楊晨體內火屬性真氣再次攀升,她還尚存一擊之力,雖然這一擊之後自己必死,但是應該也能將劉平重創,讓他無力追殺王濤,楊晨偷偷將一個瓷瓶放在王濤手中,低聲道:「吃下一粒,待我這一槍出手,你就迅速遠遁。」

王濤感覺到自己周身的熾熱感,知道是楊晨在蓄勢待發,已經將全部真氣匯於這最後一槍之上,他王濤怎麼會讓女人站在自己前面?他怎麼能容忍女人拼死一擊為自己奪來逃命的機會?

「小乞兒,不要...你走....不要...管我...」

王濤雙拳緊握,口中鮮血不住的湧出,身受如此嚴重的內傷,還要強行調動真氣,對於已經不堪重負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劉平準備出手結果楊晨性命之前,王濤體內那磅礴的藥力已經在經脈之中循環一周,裹挾着天地靈氣直衝丹田氣海,本來氣海中那僅有的幾十滴真氣水珠突然金芒大盛,與這剛剛到來的藥力與天地靈氣匯於一處,慢慢趨於融合,王濤只感覺丹田之中一絲微痛,隨之而來便是無盡的快感,猶如久旱之田逢遇甘霖,氣海之中真氣聚珠成湖,本來幾近枯裂的經脈之中再次真氣充盈,真氣再次挾裹着丹田之內剩餘的藥力迅速散遍全身。

楊晨已抱必死之心,心中無奈苦笑,萬萬沒想到自己這次偷偷跑出來遊歷,竟然會身死在此,不過她依然無悔,在這裡沒人把她當作天之驕女,沒有眾星捧月,沒有男人異樣的目光,裝作書生之時,王濤依舊真心護她周全,如此一路,甚至喜悅,原來這就是江湖,可惜這條江湖路太近了,若是能再走遠一點,那該多好,想到這裡,楊晨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手中長槍作勢就要遞出。

一隻溫暖是手掌落在了楊晨肩頭,輕輕的幫她將衣衫撫平,王濤從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藥塞在了身前女子口中,輕聲道:「現在的你,更像是個小乞兒了。」

楊晨身上凝聚至巔峰的真氣瞬間散作虛無,她從未被人如此照顧,如此平淡,如此隨意,但又是讓人如此感動,剎那間仿佛有淚湧出,但是卻未落下。

王濤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緩緩起身,面對劉平單手而來的一道掌風,王濤大袖一揮,一道金芒破體而出,兩者相抵,王濤面無表情的平靜說道:「黃煞宗,你們對我倒還真是上心,劉平是吧?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劉平將一枚丹藥放入口中,看着王濤冷笑一聲:「不愧是崑崙山出來的人,還真是讓老夫驚喜連連,不過你不要以為破入三階就能從老夫手下逃脫。」

「逃?」王濤閉上眼睛,好像在思考什麼,片刻後睜開雙眸,平淡道:「逃,太累了,這次不逃了。」

王濤手裡成爪,掌心真氣凝聚,一股巨大的牽扯力將散落在五丈之外的一柄長劍抓了在手中,飄身而動,吾有三尺青鋒於手,天下何事不可為?人間幾處不能至?

劍芒噴吐出一寸有餘,一劍出,黃葉散,劉平目光微凝,這平凡無奇的一劍而來,竟然讓他生出不可退避的感覺,這一劍筆直而來,劍氣卻未出,不是不能出,而是在等劉平動,他若動,劍氣生,讓敵者固步自封,封於方寸之間,正是王濤家鄉那裡已經失傳了近八百年的《聖靈劍法》中的第一式:劍一。

劍至近前,劉平手中臨時拎起一柄長劍而攔,但是那劉平本就不是修劍之人,此時臨時借器拆招,已然晚矣,劍氣出,劉平手中長劍應聲而斷,若不是護體真氣過於厚重,王濤這一式『劍一』便要從黃煞宗四長老胸前穿過。

劉平暴退數步,與王濤拉開距離,滿臉驚恐之色:「這就是崑崙山中得來的劍法?」

王濤不言不語,一劍再出,劉平已經不敢再接,抽身而退,但是他這一退,則是真正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一退之後再想破招已是難上加難,迎接他的便是王濤連綿不斷的出劍,一劍比一劍快,一劍比一劍穩

劉平右臂之前已被楊晨一槍震斷,戰力大打折扣,否則也不會被初入三階的王濤逼的節節敗退,但是此時他被王濤一劍破了戰意,已經不想再在此停留,左手真氣凝聚,奮力擊出一掌,破開王濤已經剜出的三朵劍花,便不再戀戰,抽身而退。

「我說了,既然來了,就留下吧。」王濤倒持三尺青鋒,緊隨而上,若是放任此人離開,自己行蹤暴露,必定會引來無數的黃煞宗強者。

劉平見王濤竟然向自己追來,心中大怒,自己堂堂四階練氣士竟然淪落到被一個剛剛晉入三階的小輩追殺的地步不成?

「大膽小輩莫要自誤,真以為老夫怕了你不成?」劉平回首便是一記陰煞掌,但是此時一掌明顯力不從心,比之最初重傷王濤的一掌差上太多火候。

王濤立掌而迎,兩人雙掌對接,一道氣浪以兩人為中心散開,王濤只感覺手臂發麻,未像之前那麼狼狽,劉平則是再次抽身,瞬間與王濤拉開了距離,王濤再次提劍而進,劉平怒不可遏:「小輩,欺人太甚。」

「我王濤從不欺人,若非人犯我在先,我何至遠遁江湖。」王濤冷哼一聲,想到這他初來此界,黃家村外被人攔下,叢林追殺,重傷入崑崙,雲霄鎮郭家動手,再到那黃煞宗三長老葉良春香樓要人,來這伏牛鎮還被宋關差點殺掉,這所有事情皆是與黃煞宗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自己與這幽州東部的小宗門,還真是有那上天註定的緣分。

劉平冷笑一聲,抬手間一道黑芒從袖中而出,直直的向遠在數丈之外的楊晨而去,那楊晨此時根本無法動彈,這一道暗器真是毒辣至極。

「畜生。」王濤怒喝一聲,止住身形,手中長劍回身丟出,將那暗器打落在地,但就是這短短三息,劉平早已逃遠,頭也不回的陰冷大笑:「小輩,待老夫回來,必將你二人碎屍萬段。」

王濤目光陰冷,縱身躍起,借力之後,瞬間便靠近了劉平,那劉平根本沒想到王濤能瞬息數丈,這種速度可是連他堂堂四階練氣士都不曾擁有的,他根本不會知道王濤竟身懷那武當派的絕學『梯雲縱』。

劉平感受到身後來人,已經為時太晚,扭頭驚恐的想說什麼,但是還未說出過,王濤從腰間拔出的軍刺就已經從他後心插入,然後踩着劉平的屍體,穩穩的落在了地上,若不是劉平沒做任何防備,也不至於死的這麼快,『身法戰技』這種東西於他這小宗門的四長老,根本就是僅僅存在於書籍中的東西,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考慮到王濤便身懷此法,死不瞑目。

「四長老。」宋關看到劉平被殺,簡直不敢相信,堂堂四階強者竟然死在了兩名三階練氣士的車輪戰之下,讓他怎能不驚?

宋關一語失神,吳尚烈一劍斬落了他的左臂,他瞬間會神,顧不得痛楚,又是硬接吳尚定一掌,右手中一陣白煙灑出,瞬間亂便逃,之前他認出王濤之後便馬上給宗門發了消息,四長老來了之後便想藉助四階強者的實力徹底將這長關傭兵團在伏牛鎮除名,雖然知道此事不易,但是能藉機打壓一下不也是好的?他想過萬般情況,卻從未考慮過四長老竟然死在這裡,如此一來,自己能逃出生天已是萬幸。

「大哥,不能讓他走。」吳尚烈大喝一聲。

吳尚定點點頭,率先衝出迷霧想要向那宋關追去,可是一人早已遠遠的站在了遠處,手裡拎着一柄奇怪的刺狀兵器,面無表情的看着宋關,宋關不得不止住了身形,深吸一口,低聲說道:「之前對少俠多有得罪,是我宋關不對,不過此我已斷臂,對少俠構不成威脅,黃煞宗那裡我更回不去了,不知可否就此事了?」

王濤竟然被宋關這句話逗笑了:「宋團長這是想活了?」

「伏牛鎮我有身家萬千,更有數不盡的靈丹妙藥,若是少俠今日讓我走,他日自可上門來取。」宋關咬了咬牙,拋出代價,只求一命。

「那你跪下求我。」王濤饒有意味的看着身前的錦衣團長。

宋關面色陰晴不定,臉上的肌肉無規則的抽搐,他宋關練氣二十年何時受過這等屈辱,但是此時命懸一線,哪裡又容得考慮?宋關雙腿打顫,緩緩的跪在了地上,咬牙道:「求少俠不計前嫌。」

此景一處,跟隨宋關征戰多年的傭兵,都是目瞪口呆,有的流下熱淚,有的怒目而視,有的一臉不解,有的重嘆一聲,狼屠傭兵團則是全是一臉呲笑,不屑的吐了口唾沫,之前一直被宋關打壓,今日終於揚眉吐氣。

「有點意思。」王濤輕輕的搖了搖頭,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能屈能伸,如此做人,與狗何異:「可是我不想答應。」

宋關聞言赤目抬頭,怒喝一聲:「你欺人太甚。」

「人若不自欺,天都難欺,我又如何欺你?」王濤以刺作劍,劍芒噴出三寸,直取宋關首級,但是宋關怎會坐以待斃,翻身而起,單手提劍而迎。

宋關不愧已在三階之境站穩數年,單臂戰王濤都接下了三十多招,二人再次分開,宋關再次抽身想走,王濤一劍出,三道劍氣分刺宋關百匯,神庭,風池身體三大致命穴位,這三道劍氣不分先後,幾乎是同時出現,讓宋關根本無暇應付,此招正是《聖靈劍法》『劍三』,宋關拼命化解兩道,最後一道還是從他風池穴透體而過,長劍落地,屍體直直的倒下。

王濤將軍刺插回了腰間,走到楊晨身邊,將小乞兒抱起,向野牛溝外走去。

「少俠留步。」吳尚定遙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