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院子裡沒有人,小童和小艾都不在。
莫晚疑惑的跨進了百里灼的房間左瞧右看,甚至連柜子里和桌子底下也看了看,都沒看到百里灼。難道他們沒把百里灼送回來?
她打算去看看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晚晚。」
她回頭,看到的竟然是剛剛送她回來的溫訣。
「你怎麼來了?」
莫晚抬手跟他打了個招呼,還沒意識到自己問的答案有多麼明顯。
「因為我就住在這兒。」
溫訣汗顏。
出府的時候就在猶豫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她喝酒的時候他在猶豫,她笑着回來的時候,他就覺得,他不能再瞞下去了。
運起輕功早她一步先回來卻看到了她掀開桌布試探的叫他的名字。
「你……百里灼!?」
莫晚眯起眼睛步步逼近上下打量着他,看着那個和百里灼相似的輪廓,後知後覺般的驚呼出聲。
「嗯。」
溫訣點了點頭,唇角止不住的上揚,他想這樣跟她相認已經想了很久了,今天終於實現了。
「你…你你…怎麼?」
莫晚倒退了幾步坐在軟塌上,這麼大的信息量刺激的她大腦幾欲當機,一時間有很多話想要問他卻不知道該先問哪個。
「別着急,你想問的我都會告訴你,不會再瞞着你了。今日之事事出有因,讓你難過了我很抱歉。」
他一直都高高在上的,何曾做過跟別人認錯這種事,一時間有些窘迫。
「哼,你挺會演戲的啊。」
莫晚想了想,覺得自己此刻還是該佯裝生氣的,難得看到他的窘態,還蠻有意思的,便冷哼一聲順帶甩了個頭。
這一甩,一支插得有些松的簪子就甩到了溫訣的腳邊,他一俯身,袖口裡也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莫晚定睛一看,那不是是她那晚摔斷的簪子嗎?
他到底是黑衣人?百里灼?還是溫訣?
「你你你……」
莫晚這下子結巴的更厲害了。
「嗯,都是我,初見你是個意外,當時只覺得你有趣,後來頻繁遇到,在御花園聽到你對於指婚一事百般推脫,所以以百里灼的身份把你帶到了國師府。做百里灼有些累也有些不方便,所以那日換了衣服去看你。」
溫訣把簪子放在桌上,坐到了她的旁邊拉着她的小手,整理思路把事情解釋給她聽。
「那我接骨的那個人是誰?」
莫晚畢竟是穿越過來的人,穿越時空都經歷了,相較之下接受一個人有三重身份簡直小意思,小意思……
還是有點雷。
「那才是真正的百里灼,我的弟弟,溫故,他的眼疾是天生的。腿…百里統多疑又忌憚他算卜的能力,便暗派了人把他的腿廢了,一個眼瞎身殘的人才不會影響他的江山社稷……」
說到這裡,溫訣的手不自覺的握緊,眉目中迸發出恨意,莫晚吃痛皺眉。
「疼……然後呢?和我朝夕相處的那個百里灼是誰?」
「當然是我,自從他的腿廢了以後,我怕百里統對他不利,所以易容起來代替他。」
溫訣鬆開了手捏揉眉心,每次想到溫故,他都會有深深地愧疚和自責,他不該帶他來的。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溫故的腿只要按照我的方法練習,可以和正常人一樣走路的。」
莫晚揉着被攥出紅印的手,心想,溫故也怪可憐的,不過關於她的事,可能就更複雜了,好在現在有了戚盈盈和溫訣……
此時小童推門走了進來,看到他們兩個同場有些驚訝,目光詢問般的看向溫訣。
「她已經知道了。」
他放下手整了整衣襟起身,與先前的他不同,倒有十足的王者風範,帥的莫晚有些腿軟。
「是,主子,溫公子醒了。 」
此刻的小童不再是不卑不亢的態度,而是一種完全的臣服,拱手彎腰,頷首低眉。
「晚晚,跟我一起去看看。」
莫晚連忙起身,緩緩跟在溫訣的後面打量這這個她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黑衣人瀟灑豪爽。
救她時彬彬有禮風華絕代。
百里灼溫潤如玉。
現在冷漠孤傲的他才是真的他嗎?要是自己遲遲不發現,他會不會得精神分裂啊。
「怎麼了?」
或許是意識到了莫晚灼熱的視線,溫故停下腳步回頭疑惑的看着她。沒有了溫潤笑容的臉,她覺得很陌生,搖了搖頭便繼續往廂房走去。
溫故正茫然的看着前方,正對着刺目的驕陽,瞳孔里霧蒙蒙的一片。莫晚不禁想,若是他看得見,那一定是一雙能攝人心靈的眼睛。
「感覺怎麼樣?」
溫訣搶先一步走到他身邊,目光將他全身上下打量了個遍,語氣中是滿滿的關心。
「……有些痛,有些麻。」
他似乎很依賴他的哥哥,本來茫然的表情上有了些許欣喜。
「好好休息,晚晚會治好你的。」
「她知道了?」
「嗯,以後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溫訣笑了,而且是對着莫晚笑的,那個笑容她再熟悉不過,她現在明白了,溫訣冷漠孤傲的架子是在自己恢復身份以後甩給傭人看的。
「你好,我叫戚莫晚。」
莫晚也走到他的身邊細細的打量着他們容貌,除了氣質和眉眼不同,二人再無差異。
「嗯,你好。」
溫故尋找到她的方向似乎又有些不大確定,笑容和煦的向她打招呼。
「主人,步公子來了。」
小艾站在門外放大了音量。
「步公子?」
「將軍獨子步灼華,我的朋友,此事他也知曉,既然來了,你便陪我一同去見見他吧。」
讓莫晚措手不及的是,溫訣居然牽住了她的手!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她一路小跑着發牢騷。
「喂,你腿那麼長走那麼快,能不能慢點啊,累死我了。你這麼多重身份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啊!」
「……對不起,我還是你的百里灼,不過在其他人面前我還要有溫訣的架子。」
溫訣回頭看着因為一路小跑而面色微紅的莫晚十分歉疚,心下一軟放慢了步子。
「好好好……原諒你了。」
她終於明白,原來對喜歡的人真的發不起脾氣來。
二人默默地牽着手走到前廳,步灼華看着他倆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結巴了半天才把他心中的疑問說出口。
「你你你你們……?溫訣,你的潔癖好了?」
溫訣舉起了牽着莫晚的手,用行動和眼神示意,連話都懶得說。四目相對,步灼華受傷的閉上雙眼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