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碧雲向來優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疑似陰狠的情緒。
顧漣漪嗤笑出聲。
還沒幹什麼呢，這對母女已是如此氣急敗壞，那等將來……
真是不好意思，她已經開始期待了。
廖碧雲這廂暗暗咬牙，忍得十分辛苦。
顧唯一委委屈屈啜泣起來，「我媽媽關心你，接不接受我們不能強求，但你怎麼能這樣傷她的心？我媽媽她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
這聲音讓人煩躁。
顧漣漪的視線，第N次飄向桌上的那把水果刀。
這種委屈巴巴的可憐德行，日後用來勾引葛莊生就好了，給她表演作什麼？
她現在之所以沒有了結這一家，不過是因為她已經有了更好的計劃。
但如果她再這麼叨逼叨，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的了，有些想法自進進門後便揮之不去，一些想象出的畫面也在眼前時不時的縈繞。
顧唯一知不知道，她要克制住這些，究竟需要多麼強大的忍耐力？
「夠了！」顧東升沉聲喝道。
「去我書房拿支票，你把這半個月花的錢都還給溫老將軍。記住咯，只許多不許少！現在你回來了，是不是說明溫家那個小輩好了？那你明天也回去上學。」
「好啊，對了爸，我打算今後都住校，跟秋霜一起。這裡離學校太遠了，我不像顧唯一有司機接送，每天五點鐘就要起床，還要坐兩個小時的公車才能到學校。
馬上就要高考了，這樣很影響精力。而且我們學校住宿費挺便宜的，爸爸你跟雲姨吃一頓飯都不止這些的哦？」
有些事情，做是一回事兒，拿到檯面上一筆一筆的掰扯，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看到那三口的臉色精彩紛呈，顧漣漪勉強滿意。
顧家書房。
「我等下還要回去秋霜家，學校離得遠，以後如非必要，我可能不會經常回來了。提前通知你一聲，省着有人又要操碎了心。」
顧東升對於她這個時間去溫家感到十分不悅：「都幾點了，去還溫家叨擾什麼？顧家這小廟還容不下你這大佛了！」
「哦，那爸你給溫爺爺打個電話吧，我現在趕緊去門口告訴司機一聲，畢竟人家送我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等我。」
顧漣漪腳跟一旋，就要往外走。
「你回來！」
顧東升煩躁的耙了一把頭髮：「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兒，人家等你這麼久，你也不知道說一聲！」
她回頭看向顧東升，沒作聲。
「支票你也不會用，這張卡裡邊大概有個6萬，密碼六個0，一定把溫家的錢先還上，剩下的，你自己省着點花。」
「哦。」
顧漣漪接過卡往外走，嘴角勾起一個極盡嘲諷的弧度。
她都納了悶兒了，人家溫爺爺是將軍，位高權重，卻是軍政掛的。
顧東升一個商人，怎麼每次提起溫爺爺，都像耗子見了老虎。
她看不上他這熊樣兒，同時又感嘆溫爺爺的名諱好能打，簡直名到病除，專治各種不服。
……
此行收穫頗豐。
她踏着無比輕快的步伐離開顧家。
漆黑的夜色中，路燈覆蓋不到的區域，有一個暗紅色的亮點，忽明忽暗。
很快反應過來，那是煙，是有人在黑暗中抽煙。
除了連崢之外，她不做他想。
只是詫異他為何不在車上等。
果然，她走向紅點的同時，紅點也向前平移，連崢那俊美無儔的臉孔，緩緩暴露在熹微的燈光中。
笑容不用裝，她微勾着唇角看他，「等很久了吧？」
「沒有。」
她聳聳肩跟他一同上車，車前燈大亮的瞬間，她掃了一眼他剛才所在的位置，日常作為擺設的街邊垃圾桶上，堆滿了抽完的煙頭兒。
連崢低沉悅耳的嗓音在靜謐的車廂響起：「有沒有人找你麻煩？」
雖然沒跟那家人打過交道，但查到的資料顯示，那仨沒一塊好餅。
「麻煩肯定要找，我也說了點假話，小小反擊，算是有來有往。不過嘛，我突然發現一件事兒。」
「發現什麼？」
「發現我這人其實很邪惡，看別人難受，我怎麼這麼開心呢！這真是不應該。」
眼角眉梢全是喜意，哪兒有半點兒自我檢討的樣子？
他側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今天的她，反常。
不再是那個刻意迎合他人的影子，也不是與他針鋒相對的刺蝟。
變化之大，就像一夕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扎着兩個啾啾兒的小機靈鬼。
他不想細究她為何有這種改變。
少了偽裝，少了排斥，真實而鮮活。
這樣的她哪哪兒都好，就連大眼睛裡不時閃過的小心機、小算計，都顯着那麼俏皮可愛。
他想他是中毒了，中了一種名為顧漣漪的情毒，潛伏期長達十年，也許一生都無法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