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就被懊糟了,這事我來辦,你要是想咱家閨女以後嫁個好人家,就少說話。咱們養了她這麼久,也沒虧待過她,你二弟那裡不虧待。」
大伯看她一眼,左右想想,最終還是嘆了口氣,什麼話也沒說了。
大伯娘雷厲風行,說兩日就兩日,親自跑了趟姜府,說白嫣生辰,請姜卿過去一趟,湊個熱鬧。
那回來正好姜卿不在家,晚上聽到消息,心裡疑惑,白嫣的生辰明明在年末,怎麼算也不在年中啊?
第二天一早,白嫣背着竹筐假裝去打豬草,揣着一包謄抄好的書,正準備去給丁菁華的侍女,拿出去換錢回來。
她抄的快,字又工整又好看,書屋老闆最喜歡她這樣的抄手。
出門沒多久,正在進城唯一的大道上走着, 迎面一輛低調簡奢的馬車。
她正奇怪這馬車怎麼看上去如此眼熟,上面探出一個頭:
「阿嫣!」
白嫣側頭,姜卿已經招呼馬夫停車,自己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阿嫣你要進城?」
白嫣愣愣的點了點頭。
這是通往封舀的唯一道路,照理說,姜家的家業都在城裡,他根本沒必要來村里。
「你去城裡做什麼,不如我送你一程。」姜卿撩開馬車的帘子,車上保暖,比外面頂着寒風舒服多了,抽屜里還有一壺溫熱的熱茶,杯中茶水寥寥冒着煙霧。
白嫣僵直了身體,想着壓在豬草下面的手抄本應該沒有被注意到。
「你怎麼跑來這裡了?」她連忙轉移話題。
姜卿這才想起來,道:「白伯母說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便過來湊個熱鬧。」
「我的生辰?」白嫣突然想起出門前,大伯娘特意囑咐她躲在外面待一會兒的意思,立馬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係。
姜卿還摸着下巴思索道:「我記得你的生辰明明在年末,怎麼現在臨近年中,還要過一次?」
白嫣轉了轉眼珠子,笑道:「興許是大伯娘說錯了,今天似乎是萱一姐的生辰。」
姜卿咋舌,頓時有些不想去了。不過此時已經走了半道,現在回頭便顯得太過刻意了吧?
她眼睛微微眯起,冒出了個壞心思。
「姜家這麼大的家業,如今臨近年末,姜哥哥應該不怎麼清閒吧,怎麼還有空來這裡?」她彎起眼眸,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格外閃耀。
姜卿寵溺的笑了笑,他真當是嫣兒的生辰,特意推了不少的活抽空過來的,就算是在馬車上,也沒有空閒下來,桌上也放了個賬本。
「天氣這麼冷,不如早早回去吧。」白嫣一笑,說話的時候口中吐出熱氣,一雙酒窩露了出來,更顯可愛。
姜卿知道並非白嫣生辰以後,就不願過去了,但此時人就在眼前,心裡更不想回去。
「不如我帶你去城裡逛逛,自從你及笄,許久沒與你在一起玩鬧過了。」
正好快到中午了,白嫣的肚子也有些餓了。家裡回不去,索性就跟他一起出去玩。
她點了點頭:「好啊。」
白嫣隨着上了馬車,一杯剛倒好的熱茶就送到了面前。
臨近年末,在外面頂着寒風許久,光是張嘴吸上一股寒氣就已經十分難捱了。如今捧着一杯熱茶在手,馬車裡又暖和,如此愜意,當真舒服。
「啊,活過來了。」白嫣長長舒了一口氣,又小小的抿了一口。只感覺到那股熱流從嗓子眼流了下去,順着食道進入胃裡,漸漸暖了整個身子。
姜卿笑眯眯的看着她,將賬本合起來,放到一邊。
「快到中午了,不如先去杏花樓吃個午飯。下午想去哪裡?」他如往常一樣,書呆子的他自小出了門不知如何玩鬧,總是呆愣愣的問她要去哪裡。
白嫣歪着頭想了想:「我今日可不能太晚回去,你也忙。吃個飯你就回去吧,可別耽誤了你的事情。」
正好她還要去找一趟丁菁華,將那些書給去,順道問下書屋老闆的位置,下回她趁着割豬草的時間,自己跑一趟算了,免得總是麻煩她。
姜卿不着痕跡的將賬本蓋住,笑眯眯道:「我這幾天沒什麼事情,與你玩多久都沒關係。」
「那……我們再去聽個戲?」她問道,倒是許久沒進戲園子了。
姜卿寵溺的笑了笑:「好~」
吃完飯,兩人一道進了戲園子,這會兒人正多,但老闆識趣,引着他們到了二樓佳座,將整個戲台子看得清清楚楚。
台上唱得是九姑娘不願聽命嫁人,要與情郎私奔的故事,正唱到九姑娘外出結識窮書生葉公子,兩人一眼情深,定下彼此。
姜卿為她倒了杯涼茶,笑道:「可記得你六歲來我家裡,說我是流氓,拿着棍子攆着我?」
白嫣一愣,多了幾分尷尬:「八百年的老事了,也就姜哥哥還總是拿出來取笑我。」
「怎是取笑你,我還是頭一回見到你這般彪悍的女子。」
他笑着看着戲台,葉公子正為九姑娘打傘,蒙蒙煙雨打濕了他的肩膀。
「小時候總是你保護我,但是我是男子,不能總讓姑娘保護啊……阿嫣,你知道麼?」他的眼眸投過來,眼底墨色流轉,溫潤的嗓音溢出,那一眼仿若情深,讓人移不開視線。
九姑娘到了家門口,將傘遞迴去,隔着雨簾兩人一望。
突如其來的心慌,白嫣攥緊了的衣角,慌亂的站了起來。
「姜哥哥,時候不早了吧,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