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開嘴角笑了笑,擦乾淨了自己臉上所有的淚痕,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埋頭向家的方向而去,心裡頭卻逐漸在把那個想法鞏固住。

快要到家的時候,她幾乎已經感受不到寒冷,因此肢體已經有些被凍僵了,腳步邁得便沒有那麼穩當,所以在磕到一團東西而跌倒的時候她倒是也不覺得稀奇。

只是當她無意間轉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磕到她的那一團東西是會動的,她有些驚詫,一時間竟忘了爬起來只默默的看着那團東西發呆。

那團東西似乎是被她踢得痛了,一疊聲的在嘟囔:「這麼這麼痛啊,安安,爺爺好痛啊......」

葉清泠這才發現被自己踢到的其實是個人,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爺子,老爺子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頂着一頭雪白的髮絲,她皺了皺眉,想了想還是上前把老人給扶了起來,讓這個幾乎和大雪天融合在一處的老人靠坐在了一旁的公路上。

正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老爺子卻突然拽住了她的手,她轉頭看過去,便看到老人用及其委屈的表情在道:「安安,你不要爺爺了嗎?安安,你帶爺爺回家吧。」

她嘴角抽了一抽,想要把手抽出來,但面前的老人卻揣得更緊了一些,她眉頭皺了起來,本想要把老人的手給甩開的,但老人的手卻揣得越發的緊,還一個勁兒的叫她『安安』,她莫名其妙的便想到了自己的爺爺,一時間就有些心軟。

她嘆了一口氣,看着老人拽住自己的手,理解不了為何一個剛從雪地里爬出來的人這會兒會有這般大的力氣,最終只能狠狠的咬牙跺腳把人一併帶回了家,心道明天就抽出時間來把這個半路冒出來的人給送到警察局裡去。

她一個人半拖半背着一個比她還重的老人回家,進入了一整片又髒又亂的小區,走進某一個偏僻得幾乎沒有人會發現的小單元,然後上了三樓,在樓道沒有燈光的襯托下,走得有些舉步維艱。

她害怕吵醒了自己的母親,所以開門開得小心翼翼,身後跟着她的老爺子也很是乖巧,默默的抓着她的外套一角,半個字都不多說,也不再叫她『安安』。

原是鬆了一口氣,預備把門打開後便去找些厚一點的被子讓身後跟着自己的老人好好在沙發上睡一覺,既然已經把人帶回來了,那總不可能不管不顧的。

但她才剛剛把門開了一角便看到裡頭有一片燈光傳了出來,不由得便是一怔,繼而便猛的把門推開,急急忙忙的走了進去,小小的兩居室內,她的母親坐在輪椅上,就着一盞昏暗的落地燈正在織着毛衣,聽到門響的聲音時不由得抬頭看了過去,對着她甜甜一笑,她重重提起來的一口氣又落回了肚子裡。

葉白芷面容和藹的看着自己的女兒,笑着伸出了手把人招到跟前,眼角餘光卻看到了葉清泠身後跟着的陌生人,不由得便微微一怔,拉住了自家女兒的手,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這是誰啊?」

她拔開老人那隻還拽着自己衣角的手,上前一步蹲在了自己母親的跟前,反手握住了葉白芷的手,溫和的道:「媽,那是我在路邊撿到的一個爺爺。」

葉白芷的心安穩了下來,不是壞人就好,她輕聲的笑了笑,對着老爺子也招了招手,溫聲道:「大叔,趕緊着進來坐吧,外邊兒冷,別站在門口處吹風。」

老人沒有動,依舊傻愣愣的站在那處,約莫着是冷風吹得有點多所以回不過神來,葉白芷臉上浮現擔憂的神色,想要上前勸說一番卻看到了自己的傷腿,不由得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兒。

葉清泠嘆了一聲,只能鬆開自家母親的手上前把那個老爺子攙了進來,等人在沙發上坐好後,便推着輪椅便把葉白芷帶回了臥室,等把自己的母親架上床又幫着蓋好被子之後,她才預備回客廳好好安排一番,但已經躺在床上的人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她轉頭看向自己的母親,葉白芷卻是道:「那位大叔一個人看着倒是怪可憐的,也不知道是誰家這麼狠心竟把老人家一個人丟在這大雪天裡。」頓了頓,又道:「你給老人家安排個穩妥一點的地方好好的睡一覺,明天我們到警察局裡去報個案。」

母女兩的想法不謀而合,葉清泠點了點頭應了下來,然後換了個話頭問道:「你今天怎麼這麼晚還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