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裡間的門被打開,韓慶無可無不可的隨意一瞥,但手中的筆突然間便掉落了下來,那個從裡間里走出來的女人,穿着一襲象徵着帝後的百鳥朝鳳服,頭髮雖然只是松松的挽在了腦後,但當她抬眼看過來,用那攏在一起的雙手輕輕一揚時,儼然就是那個俯瞰着萬千子民的殷如熙。
韓慶突然覺得自己胸腔內有一團火一下子便點燃了起來,他竭盡全力的克制住,心想看起來像不算是, ,演技要當真過關才行,因此便只是斂了所有的神色,道:「開演吧。」
其他人皆在韓慶的聲音中回過神來,顏璃自然也是,她看着面前的葉清泠,竟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一股被威脅到了的感覺,她不願意承認,僅僅就着裝來言,面前這個人竟好像比她這個女主還更為出色一點。
她的眼睛眯了起來,用盡了十分的挑剔來打量着葉清泠的演技。
葉清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場的人的反應是她所預料到的情況,既然第一步已經拿下來,那就留讓她用最為重要的部分來打動這些人的心吧。
她拉了一張椅子站了上去,繼而便對在場的所有人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韓慶揮手一旁來配戲的男二號上場,然後示意可以開始表演。
葉清泠輕輕的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她已經是那個心裡裝着家國讎恨,裝着滿腔抱負同時也裝着不敢言說的情意的女二號殷如熙。
殷如熙站在高高的城樓上,拿着兵符的手在隱隱的發顫,她低頭看着城牆下一整片苦苦哀求着開城門的子民,眼底划過一抹哀慟,那也曾經是她的子民,她父皇和母后的子民。
她睫毛微顫,拿着兵符的手緩慢的抬了起來,不遠處似乎有極為吵鬧的聲音在逐漸靠近,她微微偏頭看了一眼,入目所及之處卻是困了她一輩子的皇宮後院,她嘴角突然勾出了一抹甜甜的笑意,似乎那個皇宮後院的背後還藏着她最為珍貴的回憶。
但那抹笑容卻轉瞬即逝,她突然偏轉回了腦袋,看着緊緊閉着的城門,把手裡的兵符揚了起來,在眼角處滑下淚水之前,她平靜但卻哀痛的聲音也溢了出來:「開城門!」
底下的城門開了,在一陣不可思議的議論聲後便傳來了驚喜的歡呼聲,殷如熙聽着看着那些子民們因為自己開了個城門便對自己百般歌頌,莫名的覺得淒涼。
在子民們瘋狂的湧入城門內時,她的目光隨之而悠遠起來,好像是穿透了這個世界種種的一切庸俗,她把目光定格在了那個男人的臉上,雙目接觸時,她所有的情緒都匯聚在了她的眼底,她眼角的淚水還沒有干,嘴角卻勾出了一抹似有如無的笑容,然後傾身一躍,從高聳的城樓下跳了下去。
遠處似乎有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她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幻化為年少時的天真無邪,眼角滑下來一滴淚水,僅此一滴,便再也沒有了。
「砰!」的一聲,葉清泠從椅子上跳下來的聲音喚回了在場所有人的神思,韓慶在方才的那股悲愴中回過神來,看着面前的人時不由得有些迷茫,他之所以要公開選角便是因為他找不到適合演殷如熙的人。
殷如熙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角色,她前期極度的張揚和恃寵而驕,但在這些的背後卻藏着一股不易察覺的悲情,這點悲情在最後她死亡的時候淋漓盡致的體現了出來。
飾演男二的演員卻還回不過神來,他方才只是上去充當一個背景的,無非就是配配戲而已,但他方才是當真被這個叫葉清泠的女孩驚訝到了。
他想象不出來,原本還是一雙清澈又乾淨的雙眸,是如何在一瞬間便充滿了眷戀和滄桑,他眼睛輕輕的閉了起來,腦海里依舊能夠回想起方才的那個畫面,內心久久的無法平靜。
葉清泠彎了個九十度的腰後才直起了自己的身子,快速的從方才的情緒中脫離出來,正準備說話的時候,韓慶的聲音突然悠悠然的響起:「你回去準備一下,一個月後進組。」
葉清泠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旁的顏璃卻皺着眉頭低低的道了一聲:「韓導!」
韓慶揮手示意她不要說話,繼而便對着葉清泠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人可以走了。
葉清泠臉上的笑容是再也止不住了,如果這個角色演好了,那她的演藝事業便有了一個轉折點,她又對着韓慶彎腰行禮表示謝意,之後才拿起自己的羽絨服出了試鏡室,但眼底的光彩卻更為璀璨。
而試鏡室內卻是一片的安靜,好半響後,顏璃才終於開了口:「韓導,宋姝婕演得也可以,況且還能夠帶資進組,你何必非要找這樣一個沒權沒勢的新人?」
韓慶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宋姝婕演的是可以,但她太注重表面上的東西了,就她方才那套華麗的衣服來說,搶了鏡頭的永遠是她的裝扮,她的演技並不能夠服眾。」
頓了頓,他又道:「葉清泠不一樣,她一進門的時候你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那見不得人的衣服上,但當她開始演戲的時候,我們會自然而然的忽略她身上穿了什麼,戴了什麼,我們注重的,只有她演出來的那個人物,所以,她才是最適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