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便這樣等,過了許久,大概是許久,他沒看時間,靠着沙發閉上眼睛竟然也睡了一覺,醒來時陽光偏移,已有垂暮之感。一大片重金色陽光照在牆上,猶若麥浪。其中仿佛帶着紅色,留心看一眼,仿佛又有幾分黃色,影影綽綽無法明辨。
克里斯蒂安早醒了,醒了之後他就老實地躺着,觀察齊天的長相。不敢輕舉妄動,如果是科爾,他會忍着全身的疼痛,跛腳歪身地爬下床,就算是拔下手背上輸液針扎也得扎死齊天。克里斯蒂安不敢,他想自己又是一隻鳥了,而且是一隻斷了鉛筆粗細地腿的鳥,翅膀折了,嘴巴也彎了。他看着齊天鋒利似刀的眉毛,便驚心地想到齊背後的勢力,他的膽子就又小了一分,他看着齊天單薄英氣地嘴唇,便驚恐地想到齊的身手,他的膽子就再小了一分,他看着齊天合着的眼帘,他忽地想到齊是裝睡,即便齊真的睡了,他的鼻子、耳朵、嘴巴都能聽見看見,一旦自己升起了殺心,即便是一口緩緩的喘息也能驚動齊警惕地鼻子、耳朵、嘴巴。
齊天說,「醒了?」
克里斯蒂安說,「唉,醒了。」
齊天瞥眼他的輸液瓶,早拿下去了,他站起來,抻抻胳膊,舒展舒展腰,走到窗前,從這兒看,外面的一切都覆蓋着一層透明的金黃色帷幕薄紗,柏油路上如此,大廈牆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