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克里斯蒂安四仰八叉地平躺着,形似一張荷葉。失神地望棚頂——鑲嵌防水吊頂內的照明燈,塑料燈罩發黃,綴着一塊發霉般地黑點。他想自己的人生已然如同這盞燈,起了污漬,即便仍能放亮,黃燈罩黑斑點將亮度駁弱幾分。如能拆去燈罩,使得光明暴烈地傾瀉,是他難以做到的地步了。
眼前出現一袋滿登登地黃色,克里斯蒂安的思緒拉扯回來,看清那是一袋橙子,程泊熙站立床邊提它在克里斯蒂安的頭頂上,興高采烈地說:「克里斯蒂安。你瞧,橙子!又大又亮,肯定甜。」
橙子放到柜子上,程泊熙解開外套,朝克里斯蒂安問:「情況還不錯吧?」翻開柜上放着的記錄本,查閱護士記載的最近記錄,滿意地點了點頭,鼓舞地說道:「恢復的可真不錯,再有八天,或者是七天,你准能出院了。」
克里斯蒂安輕微地將頭點了一下,睏倦的眼睛裡布滿血絲。齊天由床邊走向沙發坐下。克里斯蒂安緊閉上眼,一動不動。他的睫毛微微地顫。
程泊熙將洗漱用品放進衛生間,站在門框下,撣撣浴巾上掛着的絨毛,留意到克里斯蒂安。他一聲不發,連呼吸聲仿佛都消失了。程泊熙探脖子審慎地看着克里斯蒂安,他走進些,推了推克里斯蒂安的胳膊,輕聲喚:「克里斯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