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們陸陸續續到齊,婚禮正式開始了。
張明睿獨自一人,在角落處靜靜地站着。新郎新娘已經走到了台上。染染的確保持着得體的微笑。可是,張明睿從蘇染染的笑中,看不出一絲幸福。
「你還不過去?」不知什麼時候,白薇雅已經走到了張明睿的身後。她端着一杯紅酒,不慌不忙地品了一口,怡然自得地問:「想反悔?那,蘇染染的命,可能就……」
「不用你提醒我!」驀地,張明睿聲音提高了幾個調。白薇雅看好戲似的挑挑眉,似乎在嘲笑張明睿的情緒失控。
「我知道怎麼做。但你也必須守信,救她。」
握緊拳頭,站在原地許久。張明睿深吸一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朝台前走去。
染染,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顧先生,你是否願意……」司儀的話尚未說完,卻被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給打斷了:「他們不合適。」
蘇染染和顧煦聞言,同時回頭。只見張明睿朝他們走來。
「明睿哥?」因為太過震驚,沒想到張明睿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所以,蘇染染自然沒注意到,張明睿眼底划過的一絲歉意與遲疑。
「染染,」儘管心在滴血,可是沒有退路的張明睿,只得將這齣戲演下去:「你還記得,你是怎麼承諾我的麼?」
「我,我給過你什麼承諾?」蘇染染不解,本能地朝後退了幾步。然而,顧煦臉色一變,絲毫沒有讓她躲閃的意思。一把拉着她就朝前站定。
「我倒要聽張先生說說,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
「染染,你說過,你留在顧煦身邊,只是為了你們家公司,為了他的錢。」張明睿此言一出,滿座的賓客紛紛變了臉色,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你別胡說!」蘇染染驚得目瞪口呆,聲音也提高了一個調。她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連她最信任的,一直當做哥哥的人,居然,都要來陷害她!
「染染,你答應過,和我一起走的。為什麼現在,居然還要和他補辦婚禮?」張明睿作勢上前,就要拉蘇染染的手。
「蘇染染。」起初,顧煦還是看熱鬧的心態。可是他沒有想到,張明睿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明擺着是把他顧煦給當成傻瓜麼?而他居然,還蠢到準備彌補這個女人!
看着顧煦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蘇染染眼中由慌亂變成驚恐。顧煦冷笑,繼而,一把扯下她手裡的捧花,丟到了場外。
「你真夠賤的。」顧煦聲音不大,但是蘇染染聽得清清楚楚。旁邊的司儀頗有幾分尷尬,只得趕忙先離開了。蘇染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只聽見顧煦用最冷靜平淡的語氣宣告:「抱歉各位,今天的婚禮到此為止。」
「顧煦!」新郎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再也沒有回頭。蘇染染轉而看向張明睿,憤怒地質問道:「你為什麼要害我?」
「染染,跟我走吧。」張明睿不解釋,只一再重複這一句。
「留在顧煦身邊,有什麼好呢?」
「滾!」蘇染染不知哪來的大力,狠狠地一甩手,拎着婚紗的下擺,便倉促地逃跑了。
那落魄倉皇的模樣,在誤解了他的眾人眼裡,可得不到一絲同情。所有人唯一的感覺,對她的評價,都是:自作自受。
「姐!」蘇墨想上前去追,一回頭卻發現自己的母親臉色很差,正捂着心臟。嚇得又折回去,趕忙將母親送往醫院。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要往她的頭上按不明不白的罪名?蘇染染一面跑着,一面無比悲哀地想。許是裙擺太長,一不小心,她被絆倒在地上。
膝蓋處傳來鑽心的痛。大片的皮被擦破,血混着泥沙涌了出來。蘇染染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即便是咬住唇,依舊是斷斷續續地抽噎。
這個時候,沒有人會關心她,她早就淪為了所有人的笑柄。明天,不用想也知道,媒體會如何鋪天蓋地報道,將她說成行為不端,外人唾棄的壞女人。哦,也許顧煦會考慮顧家顏面,動用關係,封鎖這些消息吧。
可是,不論怎樣,好像都和她沒有關係了。蘇染染迷茫地抬起頭。路人好奇地看了眼這個穿着婚紗,坐在地上的新娘,也只是搖搖頭,便從她身旁離開了。
許久,終於稍微緩過勁來的蘇染染,強撐着站起身,心中剎那間想到一個焦灼的問題:對了,母親!母親現在怎麼樣了?
她的初衷,是想哄母親開心,讓母親對她放心。可是現在,顯然,偏偏是加重了母親的病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