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屬於男人身上的冷香鑽進了貝思恬的鼻腔里,眼神依舊茫然,可是當和費揚那如同深夜綴滿星子的雙眸對視時,心底卻又無端地升起了一陣熟悉感。

腦海中,有什麼畫面一閃而過,可是還不等貝思恬抓住,就看見費揚猛地低下了頭。

兩人呼吸相聞,貝思恬對於這樣近距離的接觸有些不適,自發地向後仰着身子。

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下半身直接坐在了費揚「毫無知覺」的腿上,而她的上半身完全靠着費揚的手臂支撐。

剛要掙扎着起身,就聽見男人溫潤的聲音中還夾雜着濃厚的擔憂,「你有沒有傷到哪裡?」

說話間,另一隻手伸出,想要去查看貝思恬的情況。

貝思恬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麼瘋,看着那指節分明的大掌時,直接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溫熱的觸感,讓費揚一愣,飛快地錯開了視線,沒有讓貝思恬察覺到自己眼眸中的欣喜。

不動聲色的掩飾掉自己眼中的情緒,借着交握的雙手,一個用力,將貝思恬帶離了自己的腿上。

雖然,他不並不介意,她在上面坐到地老天荒……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輕飄飄的和平時無二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麼,貝思恬聽在耳朵中卻是一陣心虛,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看見這一幕的費鈴,自作聰明,「表哥,我剛剛聽他們再說什麼程晨的,大概可能嫂子大概是做出來找人的吧!」

嫂子兩個字,被她咬的極為狠重,仿佛這兩個字就是貝思恬本人一樣,讓她恨不得扒皮抽筋。

費鈴話音剛落,貝思恬就發現剛剛還一副春風和煦的人周身的空氣仿佛慢慢凝固了一樣,眼神依舊定定地放在她的身上,裡面的寵溺之色漸漸消失。

宋暖雖然不知道這個即使坐在輪椅上,卻也依舊給人一種睥睨天下的男人究竟和自己的至交好友是什麼關係。

但是貝思恬迷迷糊糊,可不代表她也是瞎子,連個白蓮花都看不出來,程晨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個男人,在家上現在夜黑風高,她這明顯就是在搞事情啊!

「喂,程晨是我男人,再說了,我跟恬恬還說了雙雙呢,你怎麼不說呢?還是你只聽得見男人的名字?」宋暖怒目圓睜,暗諷費鈴眼中只有男人,沒有其他。

費鈴到沒有想到貝思恬那個窩囊廢居然還有這樣牙尖嘴利的朋友,「你……」

「夠了!」

聲音低啞,卻讓費鈴頓時僵在了原地,眼神中還帶着對他的畏懼。

小聲地叫了一句,「表哥,我……」

「閉嘴!」費揚冷聲呵斥,毫不客氣,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人並不是從小到大認識的表妹,這樣的把戲他豈會不知。

費鈴委屈地不敢發出聲,眼圈頓時泛紅,宋暖在心裡不屑的嘲諷,這麼會演戲,你怎麼不去參加奧斯卡啊?

費揚這才把剛剛猶如寒冰利劍般的視線挪回了貝思恬身上,貝思恬沒來由地喉頭一緊,心裡砰砰砰地像是打鼓一般。

三秒鐘過後,貝思恬才認真地思考,這和當年高三被老師抓到上課睡覺一樣的心跳頻率是什麼情況……

「你……」還沒等貝思恬思索出來個所以然,就聽見費揚薄唇輕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看着費揚就像是一個執着於問大人為什麼的孩子,似乎這個答案就是他鍥而不捨要一直追求的東西。

「我……宋暖打電話給我,她遇到了點麻煩……我才回來的,不是故意反悔的。」

說到最後,貝思恬的頭越來越低,似乎好像真是犯了錯。

「那你下次可不可以在家等我?」充滿了誘惑的聲音,看着貝思恬的眼神還帶着似水柔情,臉上絲毫沒有自己使用美男計的羞恥。

還不等貝思恬大腦進行思考,她就已經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費揚看着眼前不諳世事的女孩兒,嘴角緩緩勾起,就是這一抹微笑,似乎讓貝思恬覺得,映襯在他身後的霓虹燈都黯然失色。

「真乖,我進去打個招呼,等下跟我一起回家。」

商業性的會議,貝思恬也知道,他位居高位,走不開也不能走。

「等我!」耳畔是帶着那道溫潤低沉的嗓音的微風拂過,霎時間,女孩低下的是掛着兩片紅雲的臉。

臨走時,費帶着警告意味的眼神輕輕地落在了費鈴身上,後者卻覺得自己身上好像壓了千斤頂一樣,沉悶的有些喘不上氣。

直到那人走遠,費鈴才覺得那壓在自己身上的威壓才漸漸退逝,想起了父親曾經不止一次勸誡自己的話,這個本家,誰都可以得罪,唯獨費揚不可以。

額上的冷汗驟起。

貝思恬看着費揚熟練地調轉方向,朝着那觥籌交錯的大堂內走去,即使矮了人身量,可是他清楚地看到了,那個人從來不會仰視任何人。

坐在那裡,本該是被人遺忘的對象,卻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費揚一進門,就召來了自己的助理單秋桐,「幫我去找些活血化瘀的藥來!」

單秋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依言把要藥拿來了,費揚藉口身體不適,躲到了大堂後面為客人製備的休息間。

等單秋桐把藥拿來之後,眼神示意他將門帶上,費揚才無所謂地伸直了腿,將西服褲摟起,小腿肚處,一片青紫,嚴重的地方,甚至還能看到皮下的血點。

單秋桐大驚,「老大,這是怎麼了?醫生說你的腿……」

「碰了一下,不要緊,把藥給我。」淡淡地語氣,看起來可怖的傷口,在他眼中,仿佛與平常無二。

作為費揚的得力助手,費揚的情況,他最了解不過。

然而聽到了費揚的話之後,單秋桐眉心一簇,眼神複雜的看着費揚用力地揉開淤青。

怎麼可能沒事?雖說現在的腿傷比當年強健太多了,但是這傷口無論如何也不是碰一下就能碰成這樣的啊。

自己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沒有看見他,就帶了傷,那個他費盡心思娶回來的女人真的就那麼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