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思恬,「……」,滿頭黑線,這人是怎麼做到每次自己說些什麼,他都準時報道的……

「媽看你們許久未回,有點擔心。」

費揚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一雙黑眸像是會說話一樣。

貝思恬,「……」,我六歲和他一起掏了馬蜂窩,我媽媽也只是站在一邊捧腹大笑,你現在告訴我她擔心我??!

唐正旗看着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微微收緊,卻不再說話。

貝思恬可能沒有發現呢,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的心思就被他全部占據了呢!

就像剛剛,看起來,她和自己聊的開心,可是卻總是不經意地把眼角的餘光放到他的身上。

緩緩地低下了頭,掩去眸底的複雜,兩人之間完全容不下第三人的錯覺,讓他十分懊惱。

貝思恬沒有拆穿他,自發地走到了輪椅身後,不經意地一掃,就看到了輪椅的輪子上面斑駁的殷紅。

頓時大驚,不管不顧地拉過了費揚的手,卻沒有如願地看到他的手心。

仔細地在他身上掃視,果然發現他黑色的運動褲上,還帶着點點灰塵。

「你怎麼了?摔倒了嗎?」

輪子上的血跡只有可能是他在移動輪椅過程中,手上受傷沾染到的。

在看着他腿上的灰沉,即使明顯能夠看的出來,他在竭力地掩飾。

費揚神色不自然,依舊緊緊地攥着手心,不想給她看,可是指縫間的點點猩紅,卻出賣了他。

「你鬆開,我看一眼。」貝思恬的聲音似乎變了味道,不同於往日裡的呆萌。

扣着費揚的手,卻紋絲不動,貝思恬甚至都帶了哭腔!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沒出息,可是當費揚一身狼狽的出現在她的面前的時候,那一刻,她想不出其他了。

見着貝思恬是真的急了,費揚眸底微光一閃,注視着她的目光火熱,慢慢地鬆開了攥緊了的手心。

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甚至還能隱隱看到嵌在肉里的小石子,這樣的傷口,狠狠地給了貝思恬一個視覺衝擊。

小心翼翼的托起他的手,卻又像是不敢觸碰似的,「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費揚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不自然,竭力掩飾自己的狼狽,「這裡的路不太穩,我急着回來找你,沒有察覺到……就摔了!」

一句話,將貝思恬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責備又默默地咽了回去,一種名為愧疚的情緒充斥在胸膛,卻又梗着脖子不肯承認,「我又不會跑,你急什麼啊!」

說到底,話里話外都透露着淺淺地心疼,不多不少,卻也剛剛愉悅他。

「我怕你走啊!」說話間,意有所指,費揚低下了頭,語氣低沉,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一樣,緊緊地抓着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貝思恬也因為這一句話,瞬間就愣在了原地,抽了抽鼻子,努力壓回自己鼻腔中的酸澀。

軟着聲音,「那我們回去吧,你的傷口要處理一下。」

或許是因為他的腿的緣故,貝思恬總是下意識的想要去守護。

說完之後,貝思恬就推着輪椅,走在回家的路上,錯身間,唐正旗沒有錯過,坐在輪椅上的那人,投在自己身上輕描淡寫的眼神。

耐人尋味,勾起的嘴角恰好的表示着他的回擊。

他是故意的!!!

在那一刻,唐正旗內心之中,只有這一個想法,然而下一秒,就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在這溫暖和煦的陽光下,陣陣生寒。

貝思恬說不清自己心中那泛着的酸澀從何而來,卻知道,她甘願為這個男人跑前跑後。

看到藥店,隨口扔下一句,「在這等我。」

將他放到了房子的陰影下,就一路小跑,看着那嬌小的身影,費揚緩緩勾起了嘴唇。

眼神興味濃厚,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黑眸流轉,看着自己掌心的石子,眉心一挑。

早知道,就該在摁的重一些。

如果他未曾見過希望,或許他還能看着她穿着婚紗走向殿堂,獨自舔舐傷口。

而如今……

笑容加深,讓過路的人都不禁側目,可是當看到他蓋着薄毯的腿的時候,卻又深深地感到惋惜。

那一個如同謫仙的人啊!

手中拿着袋子,再跑回來的貝思恬,額上一層薄汗,氣息不均勻,胸膛一起一伏,姣好的玲瓏曲線被掩藏在寬大的T恤裡面。

現在卻因為氣息浮動,隱隱看的出形狀,貝思恬就像是一顆蒙了塵的珍珠。

無人賞識,他為自己發現了這樣的珍寶而慶幸,還好,還好是他!

回到家中,王月怡一臉意外的看着費揚狼狽的模樣,後者卻一臉寡淡。

任由貝思恬小心翼翼的給他消毒,專注於費揚的掌心,完全沒有注意到王月怡扶額嘆息的沒有。

她的傻姑娘啊!!

後來,唐正旗沒在出現於她的家中,貝思恬也不知道是真的忘了,還是不願在他面前提起。

一直到回到費家住宅的時候,兩人都一路無言。

費揚摸不准,淡淡地看着公路兩旁不斷後退的樹木,心裡有了思量。

貝思恬卻是握着自己的手機,目光定個在某一處,發呆。

她的正旗哥哥,小時候她闖了禍,都是他替自己挨打挨罵,那時候,她是周圍女孩子艷羨的對象,長大了,卻還是那麼想要急切的守護自己。

即使,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

想到了剛剛手機上的短信,貝思恬有些苦惱,感情債,她要拿什麼還?!

【思恬,我很抱歉,沒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出現,但是以後我不會離開你了,我知道這場婚事非你所願,我可以等,等到你再次像像小時候一樣,撲向我的那一天】

話語真摯,可是她除了對不起,卻給不了任何的回應……

未來的事情有誰知道呢?心底的迷茫漸濃,再回過神,卻發現自己眼前多了一隻繫着蝴蝶結繃帶的手。

視線上移,二人對視,那雙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好像能夠吸附世間萬物,讓人迷失其中。

「走吧,我帶你回家!」彼時,除了微燥的風,耳畔便只剩下了他溫柔繾綣,滿腹情深的聲音。